花蓮馬太安13 ‧ Malaponayay Halahan（變成鳥的髮拉琀）
檔案名稱： 6-004-03 (34頁) 採集日期： 1958-10-01
族別： 阿美族 記音者： 黃貴潮 Lifok
報導人： 何有柯 Unak Tafong 翻譯者： 黃貴潮 Lifok
採集地點： 花蓮-光復-馬太安
說明： Malaponayay Halahan（變成鳥的髮拉琀）
| 中譯全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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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01）我要講關於守寡的故事。古時有一對夫婦。妻子名叫Falahan，丈夫鳴叫Calaw macak。家裡養著四隻狗，他們的名字叫Tomay、Oliyog、Kdaw、Gaday，他們夫妻由母娘分家獨立的家庭。
（02）有一天Calaw macak說，「因這些日子為田裡工作太累了，我想暫時去打獵緊鬆些好嗎？」，「好啊，去吧！」Fahan答應，於是她很高興地把早飯和便當準備給Calaw吃飯。這是昔人所說的話。
（03）Falahan先出門去山田做工。其後，Calaw macak解開狗們的綁繩說，「走走走吧！」這樣地他們也出發打獵。我所講的故事就是這樣地。
（04）晚上Calaw和狗們回來進入屋內時，把被露水沾濡的體毛拂著又搖著尾巴向Falahan說，「媽媽」，「什麼？」，「我們捕獲了山豬。」如此Kdaw、Tomay和Oliyog牠們向Falahan報告。因為古時他們還能講話。我這麼說。
（05）「那麼山豬在哪裡呢？」Falahan問。「媽媽，我們在山上把山豬全部吃光了。」他們回答。Falahan一聽心中不悅。
（06）有一日早上Calaw macak說，「這個四天的日子裡我們忙著工作，我想今天休息吧？」他們就這樣地過日子。我這麼說。
（07）Fahan說，「不要緊吧！你去打獵也好，我還是去田裡採取甘薯。」，「好吧！這麼做吧！」Calaw回答。
（08）「那們給我準備便當吧！」Calaw說。「早就裝著好了。」Fahan回答。「那麼我們的便當呢？」Oliyig和Kdaw及Tomay他們說。「不是在這裡嗎？」Calaw macak回答。
（09）然後，「快點！走走走吧！」Calaw和狗牠們一起去山上打獵。
（10）平日的時候，Calaw和狗牠們晚上回家，他們比Falahan先回到家裡。因採取的甘薯田裡又路遠，尚回來時先到Ci’ogan河去洗清甘薯的泥巴才回來。
（11）今天也不例外，「Calaw快點扶助我吧！」Falahan來到屋簷南側時大叫要Calaw macak幫忙卸下甘薯。
（12）於是他們把甘薯袋抬到置魚架下面的置甘薯處去，因為把甘薯隨便放置床邊很容易爛壞。古時為貯藏甘薯的容器都用Cidak老木頭所作的。
（13）再說，甘薯的貯藏處是這麼做的，建造像雞舍一般大的小屋（lolof），屋內有土間為放置甘薯，這是灶的後側，同時安置貯水器。這是昔人所說的。
（14）然後，Falahan更換衣服就來到火池邊取暖。此時，Calaw macak已經煮好晚飯。
（15）「媽媽！」Kdaw、Tomay、Gaday牠們叫Fahan又說，「我們有獵物。」，「什麼獵物？」，「是一隻山豬！」，「那麼現在在哪裡？」，「我們在山上吃光了。」Kdaw回答，Fahan又說，「為什麼在山上吃光？若是山豬的話，怎麼能吃光呢？」Fahan如此反問，但Calaw macak一直靜默不說一句話。以上如此。
（16）他們去田裡工作，不知多少日子後，在甘薯田裡的工作也做完了。現在只等待稻田工作。不久，第三天早上Calaw macak突然向妻子說，「我想今天去打獵？」。「好吧！反正採甘薯的工作做完了有什麼不好？」Falahan就同意了。
（17）Calaw又說，「我的便當呢？」，「有哇！」，「我們一共有Tomay、Kdaw、Oliyog，所以裝飯要多一點！」，「足夠了。」妻子說後，餵給狗吃飯。
（18）因為吃得太飽，牠們不再鬼叫，高興地跳起來。「走走走走走走！」Calaw說，「走吧！」他們就出發。昔時狗尚能講話，這是老人所說的話。
（19）入山後他們分頭尋找獵物。其實他們所說的獵物即是如下例的昆蟲：Ririk（蟋蟀）、Foririg（蚱蜢）、Fafokod（螽斯）、Facikacik（蚱蜢之一，夜間出現）等的。就是說狗牠們把這些昆蟲當作獵物。這是老人所說的話，以上。
（20）有一天，Falahan時常在家休息不出門說，「我感到疲倦想在家休息？」，「好吧，在家休息吧！」丈夫如此地安慰她。
（21）這一次牠們由打獵回來，但雖然沒看拿什麼獵物回來，牠們每每如似喜喜洋洋地樣子搖擺尾巴做個不停地近來屋內。一方，Calaw默默地進來，把背袋和弓箭等掛上後坐著休息。
（22）昔日的箭頭全部使用Folo’（小逐名）。它的形狀如同這個一樣，因為那時候未有鐵物類。
（23）古人的農作原來以石器為主要的工具，後來發現山鹿的骨頭比石頭好用即廢除使用石器，從此骨器取代石器。尚能使用獸骨之後加裝手柄使用更方便，效能加倍，所耕作的田地廣大得很。這是昔人所說的話。
（24）狗說道，「媽媽，我們捕獲了山豬！」，「現在在那裡？」，「我們在山上已經吃完了。」回答。「Calaw？你每次的獵物為什麼不帶回來？為什麼不留給我吃呢？難道說我這個人在家裡不作事嗎？你這麼作到底什麼居心？」如此Falahan鬧怒起來，但Calaw只說一句，「全部被牠們吃完的，我有什麼辦法？」
（25）不知過了一段日子後，就快割稻開始，雖然田地不大，但至少用二、三天的日子就可做完。我如此說這事。
（26）這個時候，「媽媽，我們做什麼？」牠們閒得無聊，到處亂跑挖地亂搞。
（27）於是，Falahan向Calaw說，「Calaw你呀！若是每次獵到的山豬，你們全部帶回來，在這個播種忙中有豬肉吃，不必天天吃紅豆做菜餚，你說是吧？」但Calaw不出聲。我如此說。
（28）於是，有一天作稻田和其他小工作做完後，Calaw向Fahan說，「為了解除我的疲勞，我想還是去一趟狩獵吧！」，「好極了，去打獵吧！我也沒事做。」Fahan高興得很。
（29）其實，出去後Calaw macak留在家裡不出門打獵。我如此說。於是下午Falahan大約快回家之前，Calaw把自己的臀部之肉割下來代為獵物即下煮。我如此說。
（30）Fahan回來說，「哦！你煮菜了嗎？」，「對，今天牠們捕獵一隻尚有花紋的幼鹿。」Calaw如此回答，原來那是他自己的臀肉。
（31）然後把它拿下來。我如此說。後來，Calaw說，「去吧！請來你的母親Kawah，還有你的兄弟（姊妹）Amit和Looh及Calaw，還有別忘了你的父親來吃飯！」
（32）又說，「順便到我母親Hafad家去聯絡Dokoy、Iko、Fasa、Tono’這些人，尚我的兄弟（姊妹）Fayfay、Kawlo、Fasay等人。」如此，Calaw吩咐Fahan。
（33）不久後，Sa’ali來了。（妻子之兄弟姊妹）我這麼說。Calaw吩咐說，「Sawmah你燒水吧！」又說，「和Kaladi’（稻米）混合燒飯吧！」於是Sawmah為晚餐作燒飯。這個來飯用小米和稻米所混合而成的。
（34）他的父親來了，下鍋的鹿肉打開蓋子一看已經煮熟了。於是拿下來擱置一陣把它退熱。
（35）Calaw說，「哥哥！你把這些煮好的幼鹿肉拿下來準備給大家吃飯吧！」為此，大家為準備晚餐忙起來。
（36）「你們做事的人要注意！我的父母和岳父母的份量要特別多些！」Calaw如此吩咐他們，又說，「不要忘了為我母親分給特別地多些，大家吃飯的時候，每組分為兩個人坐著。」Calaw如此地吩咐他們。
（37）Calaw吩咐說，「擺下來吧！」於是Falahan把飯籩擺在地面，飯籩共有兩張。「伯母們，這是你們的！」，「兄姐們，這是你們的！大家要每組合兩個相坐吧！」這樣地Calaw macak的妻子向兄弟告訴大家。然後，大家慢慢地吃著飯。
（38）「你呢？怎麼不吃飯？」岳父問道。「我不餓！不過今天獵捕這個幼鹿感到疲倦故不想吃。尚這個獵物還附帶花紋的幼鹿，僅此Oliyog（狗）那麼大的。」又說，「好吧！稍後我也要吃飯。」Calaw macak如此回答。
（39）他一直坐在床台上，為了怕被大家看到並防止傷口的血液外流及沾透於床台，就拿來自己的衣服捲著作為凳子代用。這麼做那些血液被衣服滲透不會外流，而大家不知道Calaw macak受傷的。
（40）吃飽的人慢慢地一個一個起來移坐原位。Calaw說，「伯母們！不必留著，吃光吧！」，「這些好吃的肥肉那麼留著呢？」她們回答。
（41）大家吃飽後由妻子和其他人收拾木盤和飯籩。這些東西都在Falag放置，就在床台上面而吊魚架的南側地方。這是昔人的話。
（42）然後，Calaw開口說，「爸爸？」，「什麼？」回答。「好吃嗎？」，「不好吃！太油膩了。」Fahan的母親說。「那麼它的肉湯有剩餘的嗎？」Calaw又問道。「孩子！那倒沒有剩餘的。」
（43）「不是還留著我的份兒嗎？」，「沒有，全部由你的妻子吃光了。」，「沒有關係，反正我也不想吃。」
（44）Calaw macak繼續地說，「伯母們請聽！我現在坦白地告訴大家，剛才大家所吃的肉是從我的臀部割下來的肉塊！所以我不敢吃！」
（45）「從第一次打獵回來時，Kdaw（狗）向Falahan說，『媽媽！』，『什麼事？』，『我們獵到了一隻山豬！』其實，Kdaw不知道什麼叫做Fokod。於是Fahan很不高興地說，『為什麼那個獵物吃光？』這是第一次發生事情。」
（46）「其次，我又去打獵，這個時候田裡的工作差不多做好。」
（47）「『如今沒什麼事做，我想去打獵？』我說，『好吧！』Fahan同意。晚上Falahan比我晚點回來，回來時她取來很多甘薯於是向Calaw說，『快來扶我！』就我幫她把甘薯搬到藏物處。這時候Oliyog牠們還在後頭未進來屋內。」
（48）「後來牠們進來向Fahan說，『媽媽！』，『什麼事？』，『我們有獵物！』，『現在在哪裡呢？』，『我們在山上吃光了。』這是第二次發生的事情。」
（49）「『若是一隻山豬的話，為什麼吃光？Tomay、Kdaw、Oliyog你們想，為了你們的食物我不是天天很辛苦嗎？難道我這個不在你們的眼裡嗎？Calaw你說，為什麼不給我留著豬肉呢？』這樣地Fahan向我鬧起來。」
（50）「伯母伯父們事情就這樣地，其實，我每次去打獵未獲到一隻任何野獸，那是都是狗們自己所說的獵物。所以今天我又說去打獵，這是我最後的決定。」
（51）「我不能再忍受這三個冤屈，這是第三次。因此，今早假借去打獵，最後我只能裁決割切自己的臀肉代為獵物滿足Fahan的渴望，各位父老們都明白了吧！」Calaw講完杜絕死亡。
（52）Falahan開口說，「伯母、伯父們！也許他所說的話是個事實，但每次去打獵不帶回獵物使我惹氣，因為我想我不閒著無聊的人，每次他們去打獵我為他們準備舂米、燒飯，做便當等照顧他們，但Calaw沒有一次給我吃過豬肉回來？！想不到原來那些狗們所說的山豬（Fokod）是個Fafokod（蚱蜢之一）。」
（53）她的Sa’ali說，「你這套話不具為正當理由，我們不能原諒你，從此以後你要坐監，為此我們兄弟們每隔兩天輪流地監視你！」如此Calaw的兄長解決了這個事件。
（54）此後，Falahan回到娘家在Paladah（監屋）度日生活，昔人這麼傳說的。一方，Calaw的兄弟照他們的裁決輪流地監視她。據說古時的守寡Daponoh（守喪）年限約十個年頭。
（55）不知不覺地過了漫長的歲月，又不知為什麼近日忽然間前二個夜間又前三個夜間從Falahan的屋裡常聽到怪異攪擾的聲音。
（56）她母親問道，「Fahan你在屋裡幹什麼？」，「啊，媽！我身體癢得要死，我在搔一搔！」Fahan回答。昔日的守寡者不許出外活動。這是昔人所講的話。
（57）次日早晨大約人們都往上田裡去之後，Fahan從屋裡跑出來找她的母親。
（58）因為她居屋的門扇不太高可以從這裡飛上去跑出來。這是昔人所講的話。
（59）Fahan叫上在那邊的階梯上向母親說道，「媽媽！」，「什麼事？」母親回答，「媽媽請你原諒我，我要變成鳥類！」
（60）「媽媽，這麼長久的日子裡，媽媽你想？你還要我繼續地渡這個日子嗎？你看我不是滿身都是虱子嗎？我不能再忍受癢痛。再說，因癢得受不了我晝夜始終不停地搔一搔，但這樣不能減輕我的痛苦，所以我決心乾脆變成鳥類。」
（61）「你看我身上的羽毛和腳上的翅膀不是像個鳥兒嗎？」
（62）母親聽了Fahan的哀調後，「Fahan我的女兒呀，你為什麼這麼做？我不要你這麼做，我的女兒呀！」母親大哭一場。
（63）「媽媽你不要傷心，你看我已經變成鳥Ponay了！」又說，「媽媽，請你原諒我！」說著飛移到屋內的橫梁上去。
（64）「媽媽，我要練習唱歌！」又說道。但母親眼看著女兒的這情況不停地哭著道，「我的女兒呀！你為什麼變成鳥！我可憐的女兒呀！你今後要吃什麼東西？」
（65）「媽媽，你不要擔心，我不怕沒吃什麼東西。你看，Raivi’螽斯、Raroho’蚱蜢等都是我的食物，我用不著工作就有吃東西。」這樣地Fahan安慰母親。
（66）「媽媽我真的不得已這麼做，我不能再恢復人形，請不要再哭！」又說道，「我要唱歌！請你聽著吧！」
（67）她唱著，「哼哼….哇….喔哇喔….」
（68）然後飛到外面的苦楝樹梢道，「媽媽！」，「什麼事？」母親答。「媽媽你要記住！若是我面對著看人，那表示我對他們友善，那是因為他們是我自己的人。」
（69）「若是朝著背後他們，即表示我對他們不友善。因為他們的緣故我變成Ponay鳥。所以你要注意地我面對那方向？或東方？」
（70）「或朝著南方？又或者我的胸部朝著北方？或者我的尾巴朝著那方向？」
（71）「因為我對加害者的怒恨未平息。他們實在太可惡，所以我用尾巴指著他們以代詛咒！」這樣地Fahan在苦楝樹梢上唱著給母親聽，然後飛過去不知去向。這是昔人所講的故事。
（72）又過了不知多少日子後，有一天忽然出現在外庭的原來的苦楝樹上。
（73）唱著歌，「喔….喔哇….喔…喔哇….喔….」，「啊！你們出去看看！」母親道。
（74）「它朝向這裡…又朝向西方…」親戚們告訴母親，後來又問道，「再看看，它的尾巴指向哪裡？」，「指向東方！」他們回答。「啊，等著瞧吧！」母親如此自言自語地說道。
（75）這一天所有看到Ponay的那些人的丈夫都生病了。約三、四天之後都死亡了。因此她們不得不受守寡之生活。
（76）從此之後，這個Ponay鳥成為人類的剋星Misataray。為此，人人稱呼它「Ponay」不再使用人的名稱直到今天。這是古人的傳說。
（77）
（78）此外，那些狗Oliyog、Kdaw等由於愛講而發生了事情，因此抓住她們綁緊其嘴巴後把舌頭割掉以示懲罰。
（79）從此以後狗不能講話。為此，我這樣說個明白。以上。
（80）又一天，Ponay的啼聲忽然聽到了，牠停在原來的地方的另一棵苦楝樹上，牠的尾巴指向北方。
（81）「喔哇…喔哇喔…」牠的啼聲聽得真悅耳，「去看看？」說道，「啊，朝著南！」，「牠的尾巴指向那裡？」，「指向北方！」，「等著瞧吧！」又唱著三次，「喔哇…喔，哇喔….哇喔….哇喔….」以上。
（82）後來人人都知道Ponay是個不祥之鳥，於是看到了就擲石頭叫牠攆走。從此以後，Fata’an社有了守寡的習慣。
（83）因此，從此以後Ponay鳥能啼叫直到今天。
（84）再說，「啊，看看吧？」，「啊，尾巴指向北！」，「啊，等著瞧吧！那一位死亡？」人人說。確實，無論誰凡是被牠用尾巴指著的人一定要死亡。
（85）因此昔人開始有了守寡的習慣。這個時候社中未有Sapalgaw（族長）。尚，那時狗還能說話。以上如此。
（86）關於守寡（服喪）之事原來為十個年，因有人嫌得太長故減到改為八個年，後來又改為五個年的限制。
（87）這個五年守寡的年限在Payo當任長老時所制訂的。
（88）後來，Kda’olam當任長老時又改為四個年頭一直到近年來。
（89）以上我所知道的傳說照樣給你們講述！我講到此地為止。